沈跃新(四川)  

         在新都区新繁镇（原龙安乡），有一个凤凰大队（现叫新郫村）。这里很久以前都传说这里落过凤凰，并有着一个悲惨凄凉的传说。

       解放以后，这里就叫凤凰村(公社化后叫凤凰大队)。

       这个村有一个很大的河湾，这河水是从灌县流出的，经郫县流到新繁，在这里形成一大河湾，河水在此打着漩涡，在此迂迴，河两岸都是细砂形成的泥沙田。过去这里人迹稀少，只有几户人家，靠种田维持生计。

       住在河湾东侧住着一姓潘的单身老头。他在河坝地里种了许多花生。

       河两边都是高大的桤木树和茂密的斑竹，以及生长在河边的芦苇。一到秋天，芦苇花迎风摇曳，阵阵芦花香里，野鸭啾啾低鸣，鹭鸶亭亭玉立，河湾显得很有生气。

       这位潘姓老头，六十有余。年轻时因家里穷，也没有娶上媳妇。

       以后父母双亡，他就单身一人住在这河湾边，以种田为生。

       他一大早来到花生地里，想刨些花生回家，晒干后拿到县城去卖几文钱，换些衣料、鞋帽之类的生活用品，到过年时好穿上穿上新衣、新鞋。

       来到地头，他坐在锄把上，裹起了菸烟，裹完菸烟后，顺便抽上一支。这时他听到芦苇丛中有凄凉的鸟叫声，这声音一声长一声短，一声大一声小像似在招呼着同类。这鸟儿扑腾着翅膀，使芦苇花摇曳得厉害。

       潘老头拿起锄头，往河边芦苇丛边小跑过去。他仔细一看，一只色彩绚丽的鸟在芦苇丛中挣扎。他从来没看过这样漂亮的鸟，更叫不出名字。他看到苦苦挣扎的鸟儿，动了恻隐之心。他跳下河，在齐腰深的芦苇中救起了这只受伤的小鸟。

       他急忙回家，将小鸟关在竹笼中。他见这只小鸟的翅膀受伤，血还不停的渗出。他急忙到田间地头寻来止血的草药散血草、仙鹤草，洗干净后，放在嘴里嚼烂。他将草药轻轻地敷在鸟儿受伤的翅膀上，还找来一块布，将鸟儿的受伤处包扎。忙了一阵，他才仔细的观察这只鸟。

       这鸟儿头上戴着凤冠，羽毛呈五色金黄，长长的尾巴稍一摆动，就显现一道道的红、黄、紫绿、白的五色光芒，两只脚显得细长有力，两只眼睛绿色水灵，嘴儿尖而弯钩。这只鸟有野鹅大小，说它是鸳鸯又不像，说它是野鸡也有别。潘老头心中纳闷，这是只什么鸟？

       每天，潘老头都到花生地里，挖回花生，他把嫩花生打碎来喂这无名鸟。他每天还要捉些鱼虾，来喂这只受伤的小鸟。

       十天以后，在潘老头的精心照料下，这鸟儿的伤好了。它在鸟笼中不安份地扑腾。它好像要告诉潘老头，快放我出去！

       潘老头还在田里收获庄稼。今年的年辰不好，谷子比往年少收三、四成。说来也怪，潘老头的田头的谷子沉甸甸的，却比往年还多收三、四成。

       潘老头挑起谷子回到家中，笼中鸟扑騰着翅膀，它真的告诉潘老头，我要出去。他与这只无名鸟又生活了十天，潘老头对鸟儿产生了感情。他细声细语地对鸟儿说:"你要多养几天，好利索了我就放你出去。″鸟儿不再扑腾，安心地呆在笼中。

       又过了十天，潘老头将它从笼中放出。鸟儿出了笼子，高声的鸣叫，这声音真是好听，它一次次的鸣叫，引来了无数的鸟儿，它们停立在潘家的院坝、树上，茅草屋顶上，叽叽渣渣的叫个不停。潘老头也好生奇怪，这只鸟是不是传说中的凤凰？这是不是百鸟朝凤？整个上午，鸟儿都在此鸣唱。潘老头望着这只色彩绚丽的小鸟，对它说道:"你的伤亦好了，你飞回去罢。″鸟儿高兴地啪啪啪地煽动着翅膀，飞了起来。它在院子的上空飞了几圈，其它鸟也跟在它的后面飞。这鸟儿们形成的圈儿，像一道彩虹，甚是好看极了。

      飞了几圈后，这只受伤痊愈的鸟儿，发出了奇怪的叫声，这声音象是给潘老头告别，这鸣叫又象是对潘老头感恩。

      它依依不舍地飞走了，其它鸟儿跟着都飞走了。

      潘老头望着飞走的鸟儿，好生伤感，眼泪扑簌簌地流了出来。

      是夜，他怎么睡不着。下半夜，他做了一个梦，是美丽的小鸟托的梦。

      小鸟对他说:"我是一只小凤凰，住在湔江河边的凤凰沟(现彭州市)。那天，它随母亲飞出山来，来到新繁龙安的大河湾游玩、嬉戏、玩水，正玩得高兴，不料一只箭射了过来，正中小凤凰的翅膀。它落在芭茅林中，它的母亲见自己的女儿被猎人射伤，也无能为力，只有悲鸣几声，只身返回凤凰沟。″被救的小凤凰又对潘老头说:"我的生命是你救的，我要好生报答你！″梦境中，潘老头仿佛看见一个妙龄少女坐在他的床头。当他睁开眼时，什么也没有。

       一大早醒来，天还没亮，就他到厨房煮饭，家里的水缸是满的，米柜里米是满的。他好高兴，难道是小凤凰送来了大米，挑满了水缸。他不敢声张，照样过他平常人的生活。但是，每当米罐里米快完时，就会自动装满。他有吃不完的粮食。

       第二年，八月间，一场封门大雨下了三天三夜，地处河湾的三户人家都浸泡在雨水中。

       雨越下越大，这河湾成了阻挡河水下泄的一道屏障，加之一块巨石挡住了水流，洪水只有朝岸上漫湧。地里的庄稼淹没了，有的土坯茅草房也危在旦夕。

       潘老头冒雨跑到大河湾，他的花生地也被洪水冲走了。

       他看到河湾东岸有一块随洪水冲来的巨大石头，这石头阻挡了河水向下游流去的速度，使洪水在此停留而漫上两岸。

他来到这块大石头上，开始用锄头去挖这块阻挡水流的大石头。他使劲地挖，但这石头纹丝不动，眼看天就要黑了，河水还在不断上涨。

       这时，他听到了叽叽喳喳的鸟叫声，他看到领头就是他救了命的小凤凰。大群的鸟儿都来帮忙。这些鸟儿用嘴在啄着石头，你一嘴我一嘴没有停息。有的鸟儿满嘴是血，有的鸟儿累死在石头上。只见来了一群又一群的鸟儿，它们拼命的啄石，一小块一小块的石头落入河中，一只又一只的鸟儿坠入河中。终于，这块阻挡水流的石头被鸟儿啄掉，洪水顺势而下，漫上两岸的河水也开始消退。

       潘老头看见这只领头的凤凰，嘴上满是鲜血，已经累得奄奄一息。他心痛地抱起这只色彩绚丽的凤凰，急忙赶回家中，给凤凰敷药疗伤。天已黑尽，水已退去，但凤凰躺在他怀中睡着了。

       潘老头真是欲哭无泪，他呼唤着凤凰的名字，他急火攻心也倒在了家里。

       天亮了。他从昏迷中醒来，看着躺在怀里的凤凰。这只可爱的凤凰，不能动弹，只有一点点的余温，他轻轻地抚摸着凤凰的羽毛，口中喃喃地说着："好漂亮的凤凰，你不能死，不能死啊"。

       想到昨天群鸟们不顾生死啄石疏堵的情景，他悲天呼地的呐喊，他怨苍天，他怨大地，他声泪俱下，哭得好伤心，好悲凉。凤凰在他的怀中安祥地死去。

      他淋着毛毛细雨，怀中抱着刚刚死去的凤凰，他深一脚浅一脚走到群鸟啄石的河边，寻一处高处，将凤凰葬在这里。不久他立了一块石碑，并请人写下"凤凰嘴″三个字的碑文以兹纪念。

       当年这里传唱着这样的歌谣："浅水湾，深水湾，河水在此打漩漩。漩涡漩出凤凰湾，凤凰飞来大河湾，丰衣足食乐无边"。以后"凤凰嘴"这个地名被叫开了。这一叫不知叫了多少年，传了多少代，当人们来到河弯，指着葬凤凰的地方。远处看去这河湾多像凤凰的嘴巴，整个河湾两岸，多像凤凰的肢体。这河湾就是一只展翅高飞的凤凰。

      凤凰村(凤凰大队)，多么好听的名字，多么美丽的传说，多么传奇的故事。却不知道怎么改成了现在的名字"新郫村。″